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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獅競技場  

 

 

歐凡第一個做出了反應,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對其他人做出示意睡覺的動作──把頭一偏枕在自己疊在頰邊的雙手上,然後無聲無息地衝進一間臥室關上了門。

 

希隆傻傻的看著他風捲殘雲的一串動作,直到臥室門關起都還沒弄清楚狀況。一旁的葛蘭德馬上會過意來,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戰術性撤退的歐凡留下來的一桌瓶瓶罐罐,伊莎柏琳推了希隆幾把,又朝他的腦袋狠狠巴了一下,最後在心裡感嘆著孺子不可教也親自清了清喉嚨走去開門。

 

「晚上好,格萊斯頓。」

 

「伊琳。」格萊斯頓有些驚訝看見她。「妳的頭痛好點了嗎?」

 

「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伊莎柏琳朝他勾出一抹標準的營業用微笑。「奧莉她今天似乎很累,已經睡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我只是想來替席爾道個歉,今天比賽的最後,席爾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小鬼他只是嘴巴壞了一點,不是有心的。」格萊斯頓有些抱歉地搔了搔後腦。「不過既然她已經睡了,我就先回去吧。」

 

「我會轉告她的。你常常這麼做嗎?」伊莎柏琳感興趣地偏頭問道。「代替席爾跟人道歉?」

 

「算是。」格萊斯頓開朗的笑著。「其實我本來打算拉他下來道歉,不過他似乎不在房裡,我敲了一陣子的門都沒反應。」

 

「你們住單人間?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會合住呢,畢竟大賽期間的旅館都貴得要死,不是嗎?」伊莎柏琳饒富興味地問。雖然他們這一行皇族子弟出門從來不缺錢,但那並不妨礙她對正常金錢觀的了解。

 

「席爾那個小鬼很重視個人空間。」格萊斯頓笑著聳了聳肩。「不過我們兩個是狂獅競技場的老面孔了,金鳥旅館的老闆很樂意給我們打折,畢竟有參賽戰士入住可是個不賴的宣傳手段啊。」

 

「那他現在肯定樂死了,君臨狂獅競技場的黃金公主殿下可是住在他家旅館裡呢!」伊莎柏琳刻意在「黃金公主」四個字上提高了音量,並且優雅地無視了臥室裡傳出的鈍物撞擊聲。

 

門外的格萊斯頓完全沒發現那是來自號稱一回旅館就睡死了的黃金公主的抗議,畢竟吵鬧可是布禮南諾的基本配備,尤其是在大賽期間,到處都鬧哄哄的,旅館裡頭也不例外,他只把那聲噪音當成不知哪邊傳來的鬧事聲。

 

「的確。」格萊斯頓跟著笑了笑,隨即換上了擔心的表情。「不過出名也會惹來很多麻煩。你們要小心一點,這裡的人可不像維爾榭洛的那麼守規矩,有些隊伍為了勝利,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其實維爾榭洛人也不像你想的那麼乖啊,看我們家國王就知道,他簡直就是不守規矩的最佳範本。女伯爵在心裡這麼想著。

 

而格萊斯頓的諄諄教誨時間還沒結束:「妳和奧莉尤其要注意,他們很喜歡挑女孩子下手。如果葛瑞和希普有事不能陪著妳們的話,可以來找我或者席爾,總之絕對不要單獨行動。」

 

「好,我會記著的。」不管別人是好意還是其他,伊莎柏琳都討厭成為被說教的對象,因此她露出了在面對爺爺說教的十幾年光陰中練出來的乖女孩微笑,務求迅速結束這個話題。

 

格萊斯頓咧開嘴一笑,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串尖銳的蜂鳴聲給打斷。

 

刺耳的警報音響了幾秒,接著,布禮南諾的廣播系統裡傳出了一個低沉的男音。

 

『魔物警報!請民眾不要前往一號舊礦區,該區受到魔物襲擊,目前城市守衛隊已經前往處理,在警報解除前請民眾不要前往一號舊礦區!重複一次……』

 

「又來了?」即使知道從這邊什麼都看不見,伊莎柏琳還是下意識地往窗戶望去,試圖探尋任何一絲魔物的蹤跡。

 

「放心吧,一號舊礦離這裡很遠,不會有危險的。」將她的行為誤解成擔憂的格萊斯頓爽朗地笑著出言安撫。

 

「哇,布禮南諾還真得魔物的喜愛耶,才來幾天,我就聽警報聽到都會背了。」希隆湊過來加入對話。「這裡一直都這樣?怎麼沒人打算弄個魔物狩獵大賽什麼的?」

 

「嗨,希普,你的榮譽勳章看起來挺不賴的。」格萊斯頓抬了抬下巴示意希隆額上的傷口,而後者怎樣都不覺得被同袍的流彈所傷算啥榮譽。「布禮南諾以前就一直有魔物的問題,這幾個月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不過這陣子的襲擊警報真的多到有點扯。我聽說東邊有些城市也有類似的情況,維爾榭洛沒有魔物的麻煩嗎?」

 

「有是有,但是沒那麼嚴重,大城市裡一年都不見得聽得到一次警報。」

 

身為皇家騎士團長的希隆每年收到的魔物報告多到折成紙鶴都能塞滿他辦公室,但那些襲擊事件幾乎都被各地的守衛體系防堵在城市之外,極少會像布禮南諾這樣進行區域封鎖與全城警告廣播的。

 

「你們的家鄉真是個好地方。」格萊斯頓咧嘴一笑。「唔,現在幾點啦?我跟人約了九點要去喝一杯。」

 

「你還有十分鐘可以趕去酒館。」屋裡的葛蘭德報上時間。

 

「十分鐘就足夠了。我先走啦,你們好好休息!」

 

格萊斯頓吹著口哨離去,希隆才關上門,回頭就看到歐凡推開臥室房門鑽出來。

 

「你們有必要跟他聊那麼久嗎?我在裡頭都快無聊死了!」

 

「當然有必要啦,俗話說八卦就是力量嘛!」

 

「妳那是哪門子的俗話?」歐凡越來越覺得他跟伊莎柏琳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維爾榭洛這半年來的魔物襲擊次數也在提升。」葛蘭德無視了國王和女伯爵的習慣性互損交流,若有所思地道。

 

「好像有這麼回事?」非到不得已絕不主動看報表的騎士團長有些心虛地抓了抓頭。「不過我想那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各地騎士團和軍隊能搞定它們的。」

 

「我只希望魔獸不要闖到競技場去,光是揍那些參賽者就已經夠麻煩的了。」歐凡倒進沙發裡,把葛蘭德收起來的魔藥材料全部翻出來繼續作業。

 

「我倒覺得你老是得假扮奧莉比較麻煩。每次有人敲我們房門你都得像個沒穿衣服的小女生一樣尖叫著躲進房間嗎?我覺得你乾脆整天都當奧莉不要變回來算了。」希隆湊過來隨意拎起一瓶綠色藥水把玩,立刻就被藥水的主人賞了一記風刃。

 

「我沒有辦法忍受自己的聲音一天到晚都像女人那麼尖。」歐凡黑著臉瞪他。「反正又不會常常有人找上門來,我幹麻那麼自虐?」

 

「不見得喔?我倒覺得格萊斯頓以後很可能會常常過來。」女伯爵眼裡閃爍起八卦的光芒。

 

「為什麼?」歐凡反射性的問,隨即又自己發掘出一個答案:「喔,對,那傢伙看起來就是那種到處交朋友的麻煩款,早知道就叫瓦來德介紹社交性低一點的傢伙給我了。」身為在大眾認知中素有自閉傾向定評的法師的一員,他對那種認識沒多久就會開朗地和人勾肩搭臂去喝酒的自來熟類型向來感到十分棘手。

 

「少嫌東嫌西的啦,瓦來德有布禮南諾的朋友能搭線讓我們參賽就不錯了。」希隆想起那位影街的老朋友。「要是沒有他,我們根本沒辦法參加比賽,就真的只能正面殺進大賽總部啦!」

 

「那也不見得,區區參賽資格,靠我老媽那邊的關係一樣能搞到。」只是欠魔女人情這件事情很恐怖,就算那個魔女是自己的母親也一樣……不,正因為是他老媽,所以更恐怖!歐凡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並盡力維持臉上的表情正常。

 

「或許你該用魔女的身份參賽?這樣至少可以省下染頭髮的麻煩嘛!」希隆虧自家國王虧得很樂。

 

「或許你應該和我一起換上女裝參賽?我肯定現在還來得及。」歐凡舉起手裡的瓶子朝他晃了晃。「我可以幫你做變聲藥水,不客氣。」

 

「多謝你的好意,我想還是不了。」希隆防御性地抬起雙手,然後發現另一方有敵人接近。「伊莎?妳要幹嘛?」

 

伊莎柏琳笑嘻嘻地一步步逼近他。「我想到該先幫你量個尺寸。」

 

「我覺得那是不必要的事情。」伊莎柏琳前進一步希隆就退一步。「妳可以不要再靠過來了嗎?我要尖叫了喔!」

 

「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女伯爵臉上露出陰狠的笑。

 

「破喉──」

 

「吵死了!」

 

騎士團長才扯開喉嚨吼了二個字,就被一邊專心製藥的陛下砸了魔法,女伯爵見機不可失立刻衝了上去。

 

希隆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就看見伊莎柏琳像箭般朝自己衝來,連忙轉頭就逃。

 

給我站住!」

 

「白痴才會站著給妳抓!」

 

伊莎柏琳頓了頓。她明明在話語裡施加了言咒術,怎麼沒有效果?

 

她的遲疑讓希隆逮到機會逃出了好幾步,伊莎柏琳咬了咬下唇,決定制伏希隆才是第一要務,立刻把這件事先撇到一邊,拔腿投入追逐戰。

 

鑑於起居室的面積大不到哪裡去,希隆的逃亡並沒有持續很久,最後在葛蘭德加盟女伯爵陣營絆了他一腳後宣告結束。

 

「葛蘭德你最近越來越沒良心了,是不是兄弟啊!」希隆趴在地上,被背上騎著的伊莎柏琳壓得死死的,欲哭無淚。

 

「他是我兄弟,不是你兄弟。」歐凡一邊調著藥水一邊出言興災樂禍。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為了接下來的比賽省點體力。」葛蘭德朝希隆的方向送去一個連假裝真誠都懶了的惡意微笑。

 

「為了體力難道就可以犧牲我的精神嗎!……好癢!」希隆在伊莎柏琳拿捲尺在他身上游移時扭動了起來。

 

「不要亂動啦!」

 

伊莎柏琳愉快地巴了一下騎士的腦袋,然後繼續量起受害者的胸圍。

 

至於言咒術發動失敗的問題已經真的被她撇到很遠很遠的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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