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蹄從黑暗中跨出,接著是另一隻。牠的外型就像一隻巨大的牛,但是頭部卻是純白色的,上頭只有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牠用那隻眼睛盯著易曉冬,一條如蛇般布滿青鱗的尾巴在身後左右甩動。
  
  易曉冬和那隻赤色的眼睛對視著,完全無法動彈。三年前的記憶飛快地從他的腦海中一片又一片地掠過,其中最鮮明的,就是那隻閃著紅光的眼睛。
  
  記憶中模糊的片段一下子變得鮮明了起來,所有曖昧不清的部分就像被風吹散的霧一般,明確地呈現在他眼前。
  
  「白蜚……」易曉冬喃喃念出那個曾經被他遺忘的名字,那是殺死了他的妹妹,又讓他在三天內痛苦萬分,差點丟了性命的兇手的名字。
  
  他想起來,某天曾聽見父母氣憤填膺地抱怨玄天道師居然讓牠逃走了,讓他們無以慰筱春的在天之靈。可是易曉冬怎麼樣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再次遇上這個可恨的妖怪。
  
  三年前,他們兄妹倆沒有任何對抗牠的手段,妹妹死在白蜚手上,自己運氣好才撿回一命。三年後,易曉冬仍然是無力的易曉冬,他憎恨白蜚,恨不得將牠碎屍萬段,可是當白蜚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懼怕的感情卻比憎恨更強烈。
  
  
  
  
  
  白蜚感到十分困惑。
  
  抓這兩個年幼的人類來時,為了防止他們逃跑,牠用尾巴末端的毒針螫了他們。不是牠自豪,白蜚的毒陰邪至極,放眼天下,就算那些懂得法術的人類道士也沒幾個解得了,中毒的人類只有陷入昏迷,慢慢步向死亡一途,就像旁邊那個成年人類一樣。
  
  牠不能理解為什麼這兩個幼年人類還能夠活動。
  
  不過,這並沒有困擾牠太久。反正,不管他們有沒有中毒,都得死。
  
  白蜚高高抬起一對前足,而後往地上狠狠一踏,一瞬間天搖地動,岩頂也受到衝擊,碎石和灰塵如雨般落下。易曉冬僵直的身體卻因突來的衝擊找回了知覺,本能地張開手腳保持平衡。他擔心地往小依那邊望去,發現小依和王大叔沒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
  
  面對如此巨大的妖怪,易曉冬覺得自己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如果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可能會選擇閉上眼睛乖乖等死,但是還有小依在。三年前,他救不了筱春,現在,他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一點一滴地往與王氏父女相反的方向移動,發現白蜚的視線跟著自己,心裡忍不住要偷笑--很好,就這樣,看著這邊,不要去注意小依!
  
  易曉冬一邊移動,一邊觀察著自己身後通往其他石洞的通道,琢磨著該往哪一條逃,引白蜚追著自己離開小依在的石洞,卻突然感覺到一陣風拂過臉頰,下一秒,他的腰側就受到了重擊,整個人往石洞中央的方向飛出好幾步的距離,才跌在地上。
  
  腰側的劇痛令他頭暈目眩,幾乎站不起身來。在他有些模糊的視線裡,看見白蜚那條竹子般粗的長尾威嚇似地甩動,然後一個低沉怪異的聲音迴盪在石洞裡:「別以為你能逃得掉,人類!」
  
  接著,白蜚的尾巴又朝他甩來,小依發出一聲尖叫,所幸這次白蜚沒打中他,那條如鞭的尾巴打在了離易曉冬一步遠的地方,濺起了不少碎石,易曉冬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全身還是碎石劃傷了好幾處。
  
  小依的尖叫似乎吸引了白蜚的注意,牠血紅色的眼珠轉了轉,直勾勾地望向了小依和王大叔。小依瞪大了眼睛,腿一軟跌在了地上,身體還不住地發抖。她張大了嘴,似乎想尖叫,但卻怕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易曉冬萬分著急,他得想辦法再把白蜚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才行,他試著想站起身,腹部卻因疼痛而無法施力,頂多只能用手肘撐起上半身。他扯開喉嚨,胡亂地辱罵白蜚,試圖激怒牠,卻只罵了兩、三句就疼得直冒冷汗,再也吼不出任何句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蜚抬起那條致命的蛇尾,尾端致命的毒針正對著嚇癱在地上的小依……
  
  咚!
  
  白蜚感覺到一個小東西砸在自己身上,牠緩慢地轉過身,發現是一顆碎石,扔出碎石的易曉冬正喘著氣看著牠,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
  
  「你們……不是在找這個嗎?」
  
  易曉冬捏緊紅繩,放開手,讓雲紋古鏡在他手裡左右晃動。白蜚血紅的瞳孔縮了縮,牠認得出來這個東西的氣息,約莫十天前,就是這個東西的力量襲擊了牠們,讓牠們不得不離開原本居住的深山,前往山腰捕食人類來治傷補氣。
  
  白蜚的紅瞳裡滿溢著憤怒,強勁的尾巴再度甩過來,這次卻不是瞄準了易曉冬,而是揮向他上方的岩頂,打落了數十根鐘乳石,易曉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尖銳的鐘乳石朝自己砸下。
  
  然而白蜚的殺招並沒有成功,在鐘乳石群把易曉冬砸成肉泥前,一抹紅色的影子飛快地竄了過來,只見數道劍光閃過,鐘乳石全都散成碎塊,落在易曉冬的身旁,沒傷到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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